神秘骗手Norman Hsu

    大约三两年前，纽约的民主党政治选举派对里忽然多了一个高宽额头、将黑发抹到脑后的中年华裔男子。
    这位自称成功港籍华裔成衣商人，英文名为Norman Hsu（徐）的男子在派对参与者的记忆里“笨拙而不搭调”——他的英语说得不那么流利；和政治明星们合影时也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刚不请自来、花了大把的钱挤进一场筹款庆典，他又向人们打听何时何地会有下一场派对、下一次晚宴。
    有时，他也反客为主。比如今年，他以为希拉里庆祝的名义，掏了几万美元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奢华的餐厅里办了场百人晚宴。该晚宴既没有筹资目的，也没有特别可庆贺的理由，而且希拉里本人也未到场。
    但这并没有让徐失望。在最近四年里，徐给民主党联邦和州政府候选人的直接捐款高达60万美元，其中给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的直接捐款有2.3万美元；他还承诺要成为第一个为希拉里总统竞选筹集到100万美金的人。他差点就实现了，在短短六个月的时间里，他从260个人那里筹了85万美元。
    这位为了和希拉里竞选班子交好，不惜花时间帮其普通员工在座位紧张的曼哈顿日式餐厅提前定下餐桌的大方富豪居然看上去没有什么野心、没有什么政治诉求，被了解他的纽约民主党筹款同僚看作是“只想结交几个有权力的朋友”而已。这让纽约和华盛顿深谙政治游戏规则的政客、说客和捐款人看不明白。
    半个月来，出现了更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先是8月28日，徐的律师巴塞拉（E. Lawrence Barcella Jr）证实，徐就是在过去15年里，加州警方一直都在寻找的潜逃诈骗犯。他1991年被控以做乳胶手套生意为名，从10多名投资人处诈骗100万美元。在当年的加州法庭上，他对诈骗事实供认不讳，愿意服刑三年，却在1992年底法庭宣判之时神秘失踪。
    9月初，徐在加州法院自首，并在交付200万美元保释现金后获得假释。但待到9月5日法庭传讯，历史重演——他再次蒸发。随他一起蒸发的还有他的成衣公司。
    自2003年9月19日起，徐以Cool Planet Ltd公司常务董事的身份给2004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克里（John Kerry）的总统选举捐款2000美元，他又几十次以Next Components Ltd, Coopgors Ltd, Because Men’s clothing等公司的董事、供应商、顾问等身份向民主党捐出超过17万美元。
    现在，人们开始寻找这些公司的下落，并吃惊地发现在一个网络无所不在的世界里，搜索徐的公司和品牌几乎是徒劳——没有网页、没有推销、没有供求信息——好奇者拿着地图找过去，也没有见着一架缝纫机或是一位前台接待员。顺着几个公司共有的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无人接听。
    好在这一次，徐没能跑远——9月6日晚，FBI在科罗拉多州Grand Junction的圣玛丽医院逮捕了正在接受治疗的徐。据美国铁路旅客运输公司披露，徐在从旧金山到丹佛市的列车上病倒，继而被救护车送到了圣玛丽医院。
    据报道，徐在科罗拉多的时候三次找到联邦机构，承认Components Ltd和Next Comonents Ltd等等都是空壳公司，他并没有什么实际投资项目。那些都是骗局。他还承认，他曾威胁一些投资者说，如果不给他支持的政治候选人捐款，便没有机会加入号称“利润丰厚”的投资项目。
    9月20日，徐被美国检访正式起诉至纽约联邦地区法院。指控涉及三项罪名：邮件欺诈、汇款欺诈和破坏联邦竞选法案。如果三项罪名都成立，徐有可能面临最多长达45年的牢狱之监。
    起诉书称，徐的诈骗策略包括：虚构几家服装制造商，搞到用以保证这些虚构厂商的支付能力的银行信用凭证，然后为这些并不存在的中国高端成衣融资。在融资过程中，徐采用典型的“庞氏骗局”——他从第一拨投资者那里拿了钱后，不是用其实际生产所得的利润来偿还，而是用第二拨投资者那里融的钱来还第一拨投资者，并用这种具有欺骗表像的高回报来吸引更多新的投资者。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投资人加入，骗局泡沫爆破只是迟早的事。
    曾在1969年创办著名的Woodstock摇滚盛会的Joe Rosenman是徐骗局泡沫爆破后第一批浮上水面的受骗投资人之一。2003年，他通过一位华裔合伙人Yau Cheng认识徐。徐告诉Rosenman已获得Cucci，Prada等名牌的订单，打算中国生产、美国贴牌，现在正在集资。他吹嘘说这种短期融资项目的回报率高达40%。
    Rosenman很快试水投了5万美金，徐则给他回写了一张四个半月后即可兑现的5.7万美元的支票。4个多月后，Rosenman顺利兑现了这张支票，也建立起对徐的信心。徐向他吹嘘说像Nordstrom, L.L.Bean, Hugo Boss这样的品牌服装销售大户都排着队找他合作。
    到了2007年，Rosenman伙集亲朋好友，成立了一家有近百名投资者的私人基金Source Financing Investors，并把该基金的四千万美元投给徐。当徐16年前的逃款丑闻于8月间浮出水面时，Rosenman虽当即质询徐，心底却默认他的钱不会有事。直到几天前，他拿着徐签写的9月7日到期的百万支票去银行兑现，却被告知对方帐户资金不足时，才幡然醒悟。
    9月20日，该投资基金提起民事诉讼。与此同时，受过徐惠泽的民主党候选人却赶不及地把徐的钱或退或捐，以与徐划清界限。8月30日，希拉里就宣布将徐个人的2.3万美元捐款转捐给慈善机构，10天之后又决定将经徐筹集的所有260名捐款人的共计85万美元捐款一一如数奉还；并对其他筹资人的身份作进一步排查，杜绝类似事件发生。
    此番乃徐在美国二度被起诉。和15年前不同的是，这次他的案子引起了美国主流媒体及政界高度而持续的关注。然而令人费解的是，虽然徐被追查15年有余，但至今他的个人身世及他如何与政界搭上关系仍充满疑团。即使是他的中文名字，也有多个不同的版本。有称其为徐咏芫，有称徐诺曼，也有叫徐元源的。
    据美国中文媒体报道，希拉里竞选总部发言人沃尔福森(Howard Wolfson)9月11日表示，当初未对华裔募款商人徐咏芫(Norman Yung Yuen Hsu)的身分提出质疑，原因在查核背景时，姓名输入不完整。计算机查核时未以徐咏芫的英文全名进行查找，仅使用Norman Hsu，因此无法得到不符的信息。
    另据报道，徐在第二次被起诉后未按时出庭。据说他已草拟一封遗书。《纽约时报》报道称，他在遗书里表示，要以前为希拉里纽约站负责筹款的一个年轻女性职员负责组织他的葬礼。